他的嗓音抖得比手还厉害。
沈庭努力在记忆中搜索着这个老人的印象。
灰白头发,短短胡须,国字脸,硬锋眉,还有额头上深深的皱纹。
虽然没拄拐杖,但腿脚似有不便,走的那两步微有踉跄。
不记得了。
沈庭抿抿唇,纵使如此,还是轻轻叫了声:“爷爷。”
他对这个词汇很陌生,就像对眼前这位老人一样。
“哎!乖孩子乖孩子,”沈志同却应得极快,眼眶随着这一句更红了,几欲落下泪来,“这么多年,苦了你了,是爷爷不好……”
“爸,您注意身体,千万别太激动了!”
沈志同左手边的女人叹口气,柔声提醒。
“是啊,沈庭这不回来了嘛,往后您日日能见着他。”
沈志同右手边的女人连忙附和。
“爸都在外面站许久了,快些进去,有什么话呀,坐下来慢慢说。”
后头还有个男人,生怕自己没插上话,也赶紧开口。
沈庭扫一眼。
三男两女,没一张熟面孔。
“好好好,”沈志同拉住沈庭的手拍了拍,慈祥笑开,“饿了吧?咱进去吃饭。”
他一拉沈庭,右手边的女人就自然被挤开了去。
沈志同没注意,沈庭倒是发现了。
女人脸色有一瞬间的黑,但碍于众人在场,只不过一秒就掩饰了过去,挂上笑盈盈的表情安静跟在沈志同身后。
看来这沈家,比他预料中的要复杂得多呢。
沈庭如是想。
客厅是纯粹的欧式风格,极尽精致。墙壁上的挂画、茶几下的地毯、转角的花瓶,每一处都在彰显着这户主人不凡的身家。
尤其,客厅角落还摆放着一架黑色钢琴。
90年代既能负担得起孩子学乐器费用、又有培养孩子音乐修养意识的人家,是稀罕的。
沈庭经过,和钢琴后面坐着的女孩四目相对。
那女孩比他应该是小些,扎双马尾,穿一身漂亮的蓝色连衣裙,没在练琴,倒是偷懒玩着自己的发尾。
她看到沈庭,一愣,乖乖站起来喊了声:“哥哥。”
沈志同笑呵呵介绍:“这是漫漫,你大姑姑家的,差你两岁,”然后他招手示意林子漫过来,“不练琴了啊漫漫,来,吃饭了。”
林子漫嘻嘻笑着过去亲昵地挽住沈志同的胳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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