慈宁宫中,端妃倚在桌前品着御茶,神色平静,殷红的玉唇微微上启,虽然已经年近三十,看上去却依旧妩媚动人,顾盼生情。
“禀娘娘,三皇子来了。”守门的宫女说道。
“快带进来吧。”端妃说道,放下手中的茶碗,坐直身子。
光熙让小栓子和穆箫箫在门口侯着,自己提着礼品走了进去。
见到端坐在主位的端妃,光熙将礼品交与慈安宫的下人,行礼问安。
端妃瞥了一眼光熙拿来的东西,不过是些人参鹿茸等寻常之物,慈安宫可多的是。
“光熙,你可是难得到我这慈安宫来一趟呀。”端妃笑着说道,示意光熙坐下。
“光熙知道端妃娘娘喜欢清净,不敢打肆意扰。”光熙说道。
端妃看着光熙的脸,端详许久,说道:“生得愈发俊秀,真是越长越像你娘淑妃。”
光熙面色微恙,应了一声,没有说话。
当着别人的面提起人家过世的亲人是一个忌讳,不管是在皇宫里还是在民间。
端妃不会不知道这个礼节,但是她却这样说了,还是以一种稀松平常的语气。
“说到你娘淑妃呀,那可真是个大美人,往人群里那么一站,可就没我们这些嫔妃什么事儿了。”端妃笑着说道,不顾光熙愈加难看的脸色。
光熙低着头,嘴唇紧闭。
端妃瞥了一眼垂着头的光熙,又说道:“说来你连你娘一面都没见过,也真是叫人心疼。”
“端妃娘娘您今日找我来到底所谓何事?”光熙问道,不想再听端妃用那怪异的语调谈论着自己的母亲。
端妃示意身边的人退下,缓缓说道:“你难道不想知道你娘的死因吗?你真的相信你娘是难产而死吗?”
光熙抬起头,看着端妃似笑非笑眼睛,问道:“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?难道我娘的死另有隐情吗?”
端妃点点头,轻叹一声说道:“你娘的死不是意外,而是一场阴谋,在你娘即将临盆的时候,被迫服下了滑胎药,本意是要一尸两命,不成想你娘竟然还是拼尽全力把你生了下来,不过还没来得及看你一眼,就撒手西去了。”
“娘娘您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?”光熙问道,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这些话。
端妃看着光熙,眼神冰凉,“因为我目睹了这一切。”
光熙眉头皱起,盯着端妃那张艳丽的脸,尽力压制着愤怒问道:“那娘娘您为什么不救我娘?到底是谁害死了我娘?”
端妃满眼无奈的看着光熙,缓缓说道:“你以为我不想救你娘吗?可是要你娘死的可是皇后娘娘,我一个小小的嫔妃又能怎样?”
光熙睁大眼睛,脸上写满了震惊和愤怒,颤抖着说道:“怎么可能是皇后娘娘,不可能是她!”
“怎么不可能?后宫佳丽三千,皇上独宠你娘一人,不知道你娘招了多少人嫉恨。当时你娘怀上龙胎又被确认是个男胎,皇上高兴地不得了,宫里都传言等着孩子一出生,皇上就会把他改立为太子。皇后本就对皇上专宠你娘一事极为不满,你娘腹中胎儿又威胁到太子的地位,皇后怎么可能让她把孩子生下来。”端妃说道。
“那父皇呢?父皇为何不保护好我娘?我娘生我的时候父皇又在哪里?”光熙问道,攥紧拳头。
“这也怪不得你父皇,你娘生你的时候正赶上战乱,皇上忙于处理漠北战事不在宫中,才给了皇后可乘之机。不过皇后是这后宫之主,就算皇上在这皇宫里,她一样会有办法的。”端妃说道,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。
光熙沉默良久,问道:“那我为什么还是活了下来?皇后为什么没把我杀了?”
“那是你命大,你刚从娘胎出来皇上就匆匆赶了回来,皇后没有了下手的机会,所以你才保住了一条性命。”端妃说道。
“那父皇都没有对我娘的死产生怀疑吗?”光熙问道,攥紧的手中扣进肉里。
端妃看着光熙痛苦的表情,说道:“产婆告诉皇上是因为你娘难产,失血过多。法师说你出生的时辰正是煞时,你的煞气太重,克死了你娘。皇后买通了这些人,共同编造了这个谎言。皇上悲痛欲绝,觉得是你的出生害死了你娘,所以连看都没看你一眼。这一切正和皇后的心意,你娘死了,你虽然没死,却一出生就让皇上厌恶,你这一生都不会得宠了。皇上把你交给皇后抚养,因为你已经没有了任何威胁,皇后便没有再对你起杀意,也不知是她心中有愧还是怎样,对你倒还不错,让你安安生生的长大成人了。”
光熙听着端妃的话,浑身一片冰凉。
端妃饮了一口茶,缓缓说道:“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已经被灭口了,只有我还活着。我哥哥是当朝宰相,皇后不敢杀我,而且她知道我一定会守口如瓶的。”
“那您如今为何又把这件事告诉了我?”光熙问道。
“因为我觉得你有知道真相的权利,毕竟这场阴谋里,你是最大的受害者。”端妃看着光熙,缓缓说道。
光熙胸口一阵绞痛,深深喘了口气,说道:“我想没有那么简单吧,您有什么话请直接说吧。”
“焕儿找过你了是吧,你还在犹豫?我想如今你没有什么可犹豫了吧,皇后可是你的仇人,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太子登上皇位皇后成为太后,他们无限风光而你可怜的母亲却含冤九泉,死不瞑目?”端妃说道,语气激动。
光熙沉思片刻,缓缓说道:“娘娘您知道,我是所有皇子中最不得宠的,既得不到父皇的青睐,也没有任何靠山,我什么忙也帮不了。”
端妃站起身,走到光熙身边,按住他的肩膀,缓缓说道:“仇恨会给你力量,而这力量是惊人的。你应该和我们联手,击败太子,辅佐光焕登上皇位,到时候你也会得到一个很好的位置。不然太子一旦登基,皇后如此心狠手辣,一定会除掉所有的威胁,到时候死的可不只是几个人了。”
光熙眼神迷离的望着地面的光束,静默不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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